水与它们的流向

最近自己是不太愿意读书了。

想了很长时间上面这句话应该怎么说,或者原本这就不是应该说的一句话。它很麻烦。一方面我得否认自己的心力不再适合大量阅读。另一方面我发现自己无法融入阅读的团体之中了。非科研原因的严肃阅读,作为单纯的一个爱好,逐渐从玩物丧志到达了从所未有的高尚地位。艺术电影也是如此,在受到新大众艺术形式的排挤之后,重新积累起了森严的壁垒。这是一个荒原狼所无法接受的。

以上是2017年10月20日未发布《文艺冷战》的主要内容。

 

时隔两年,我对前述的壁垒有了一丝怀疑。

这还是看印度电影时想到的。印度电影经常要三个小时以上,即便是近年国际化程度较高的佳作,也有这样的现象。因为这样,就有很多低分评论,认为这么慢的电影有如裹脚布一般。我不这样认为,在叙事节奏稳定的情况下,故事的完整性,不论表现出来与否,是评判电影的第一标准。书籍也是如此,作为小说本身,京极夏彦的作品自然要比东野圭吾低下一等。京极夏彦虽然为作品融入了很多概念,但核心故事,尤其是后半段,总是破碎而暴走的。他一直试图简化主线故事和人物形象,然而这一努力并不总能尽如人意。京极堂系列的很多小说从中段就开始不受掌控,剧情暴走、崩坏,直到结尾勉强自圆其说。

现实世界也是如此。我能说出今天的日落时间,明天的天气和后天的电视节目表,并对此丝毫没有怀疑。我知道北京地铁每一站的大概位置,因为我亲历过地铁的从无到有的欣喜。我还知道我不善于篮球是因为小时候转学,等到想学的时候已经跟不上同龄人了。

我会和别人讲我为什么喜欢森见登美彦的小说,从高中时的《狼与香辛料》讲起,或者再往前的《灼眼的夏娜》,或是再往前的《魔卡少女樱》。我会和别人说起我的世界足迹,从初中时的《大航海时代》讲起,或是我小时候的生日礼物《大发现的时代》。我的观念和立场在一直变化,鲜有一直不变的事情。唯一将过去的我和现在的我联系起来的,就是这条源流,像水一样,有分叉和合并的时候,但总能找到最初的一滴。

 

半年以来我和七刀重新联络了。虽然对于发小来说是个奇怪的重逢,虽然距离上次见面过去了那么多年。但我也得以一瞥她的生活。对于她的一切我都不惊讶,甚至还有点安心。这是一段奇怪的旅程,但也或平静或激进地流淌到了现在。

我最早的记忆,大概就是1998年的新年,我搭着红白相间的公交车,踩着东北的脏雪回家。厂区门口用旧字体写着欢庆香港回归,电视上在播《相约98》,妈妈在煮着饺子。那是一切萌芽的时代,书架上有诗歌、杂志和围棋棋谱。在极寒的边疆、在农村和都会,我和五色的土地一起成长,亲眼见到了大多数的源流。它们构成了令我安心的世界。

我亲眼所见,不善于运动的孩子在默默努力之后拿到了比赛奖牌,挂科多门的同学读到了博士学位,学管理的朋友在好莱坞站稳了脚跟。我也看到了,更多的人在复制他人的生活,将一小段水流引到自己那里,他们在不同的堡垒内或是堡垒外,同其他人高谈阔论着,或是一样渊博,或是一样精致,或是一样可爱。

区别他们的,就是真正的热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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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梅特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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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穿越了竹林和树海,跨过了天空和大洋。
我们正在制造一个我们所期望的世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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